文/图半岛全媒体记者朱佳鑫刘文
青岛作为著名海滨城市
市民餐桌上自然是少不了鱼
5月1日
青岛迎来长达个月的休渔期
能吃到的海鱼自然是少了
不少市民将视线转向了淡水鱼
往年这个时候
正是淡水鱼销售旺季，
但今年，
淡水鱼已经持续两个月涨价，
身价甚至直追一些海鱼。
往年很“平静”的淡水鱼
为何不再“淡定”？
5月8日、9日，
记者赴多地展开源头探访。
一、零售
摊位减少一半，销量已经腰斩
在青岛浮山后的埠西市场，淡水鱼零售摊主杨先生夫妇已经从业10年了。不仅对各种淡水鱼烂熟于心，更练就了一手招徕顾客的好刀法，加工出的鱼片薄嫩美观，常叫顾客赞叹不已，但这些一切不能阻挡销量的直线下滑。
埠西市场淡水鱼经营商户杨先生
杨先生说，埠西市场的淡水鱼摊位，由原先的四五个摊位已经减到只剩两个，市场不好干，很多商户都不做淡水鱼的买卖了，每一个顾客来，他们都提供最好的服务。一有鱼卖出，杨先生夫妇就要赶快帮消费者把鱼的内脏清理干净，该刮鳞的刮鳞，做红烧鱼的就给切段，想做酸菜鱼的就给切成鱼片。这一系列的动作在记者看来是那么迅速熟练，三下五除二就把鱼收拾好了。杨先生说，目前一天也就是卖斤淡水鱼，而去年这个时候一天能卖00多斤。
草鱼和清江鱼是销售最好的品种，草鱼过年的时候卖10元一斤，现在卖价涨到15元一斤，年前草鱼一天能卖斤，现在斤都卖不了。清江鱼和乌江鱼都是18元一斤，江团鱼每斤涨了10元，过年的时候卖25元一斤，现在卖35元一斤。鲤鱼过年的时候卖9元一斤，现在也卖15元一斤，其它品种的鱼每斤也普遍涨了三块钱。
杨先生说，平时价格亲人的淡水鱼忽然“高贵”起来，消费者肯定接受不了，有的顾客一问价钱就走了。市民王女士从摊上买了一条野生黑鱼回家煮火锅用，她说每星期来条淡水鱼是很不错的选择，尽管鱼贵了，但孩子上高中，荤素营养得搭配好。一条黑鱼眨眼成了薄薄的鱼片，王女士对杨先生媳妇的刀工大加赞叹。这位老板娘说：“干这个活十来年了，平日里来的都是回头客。如果顾客觉得哪种淡水鱼价格太贵，我就推荐买别的性价比高的鱼替代一下，真希望鱼价能赶紧落一落。”
随后，记者来到了城阳海产品批发市场，在这里有五六个淡水鱼摊位。水箱在地面上围成一个方形，很多淡水鱼在里面游动翻腾，数量比埠西市场多很多。摊主刘先生说，鲤鱼批发价以前才6.5元一斤，现在卖到11.5元一斤，草鱼以前7.5元一斤，现在卖12.5元一斤。他说现在淡水鱼贵了卖不动，每天也就出货三五百斤，去年这个时候销量要高出一倍。另一位卖淡水鱼的王先生说，他卖的鲤鱼、鲫鱼、草鱼、花鲢鱼、白鲢鱼大部分来自东北地区。去年他每天能销售多斤淡水鱼，今年销量比去年减少一半。来买鱼的王女士来自湖南，她说作为南方人喜欢吃淡水鱼，海鱼吃不大习惯。以前买鲤鱼是8元一斤，每周要吃两三次，现在涨到每斤十几块钱了，一般一个星期也就吃一次鱼了。
城阳海产品批发市场淡水鱼商户刘先生
二、批发
鱼价快速上涨，背后原因何在
5月9日天还没亮，记者就来到市北区大港淡水鱼批发市场。很多面包车、皮卡车载着大大小小的加氧水箱停在这里，过磅记账的师傅们吆喝着重量、鱼的品种，同时记录在小本子上，南方口音、东北口音、青岛口音、菏泽口音不绝于耳。批发市场的张经理突然接了个电话，说胶州那边一家淡水鱼养殖场要给他送花鲢鱼，但张经理不想要大个头的，他说：“你就给我准备两斤七八两到三斤半的，我要不了大的鱼，鱼太大了批发不出去，现在卖剩下的都是些大鱼！”张经理说淡水鱼以前销量还行，现在淡水鱼涨价，很多市民选择吃海鱼了，“现在两斤个头的鲅鱼也才20多块钱一斤，淡水鱼每斤十多块钱怎么卖？”
在大港淡水鱼批发市场，已经处理好的鲢鱼头
问及淡水鱼涨价的原因，张经理分析说：去年行情不好，很多养殖淡水鱼的业户减少了放苗数量，市场上鱼变少了价格自然就高。另一方面南方很多池塘都填埋了，导致淡水鱼养殖面积减少，还有现在要保护饮用水，很多地方不允许在水库养鱼。另外，鱼饲料和人工成本涨得也很厉害。张经理说，这些因素共同导致了淡水鱼价格大涨，今年的淡水鱼比去年同期上涨了三分之一左右。
大港淡水鱼批发点张经理（左）帮助客户搬运鱼
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，有两位穿着防水服的师傅快速地处理着鲢鱼，他们把大个的鱼头和鱼身进行分离，鱼头是用来供给专做剁椒鱼头或者鱼头馆的饭店使用。张经理说这些是饭店提前一天晚上订的，他们工人处理干净后饭店直接可以烹饪。张经理给这些帮忙处理鱼的临时工每人元工钱，他们每天凌晨从四点开始干活，到六七点钟结束。
从江苏来的顾师傅站在大卡车上，手里持着一个大网兜，不断从大卡车的水池里往外捞鱼。这些草鱼活蹦乱跳，四五斤重的居多。他来到青岛一路上要在20多个批发点卸货，在大港这个市场基本属于最后的卸货点了，大概还剩3多斤淡水鱼。这辆大卡车驾驶室与车厢之间放了两个大氧气罐，足够这一车鱼途中所需。他来青岛前要从当地多家养殖场收鱼，这次的货全是草鱼。顾师傅每四五天就往青岛送一次货，从江苏盐城到青岛需要六个多小时车程。为了能争分夺秒，保证鱼的鲜活，他们两名司机轮流开车。
江苏盐城来的顾师傅站在卡车上捞鱼分发给销售的商户
顾师傅说在江苏盐城，原先很多淡水鱼池都被填埋用来种水稻，鱼塘数量比以往减少一半，养殖面积少了淡水鱼产量就少了，价格自然也就上去了。另外，养鱼用的饲料价格也上涨了，去年饲料是1.7元一斤，今年涨到3.6元一斤。第三，人工成本也涨了，去年一个工人每天工钱元，今年要元。
在市北区大港淡水鱼批发市场，工人提前装好放生用的泥鳅鱼
在大港淡水鱼批发市场，记者还巧遇埠西市场的淡水鱼商户杨先生夫妇，他们每天都来这进货。杨先生的妻子从顾师傅的水池中把鱼捞起，每一条鱼都要正反看一下，时而靠近鱼肚检查。她说要看看鱼的品相好不好，活性如何，身上有没有划痕，通体锃亮的比较好。另外，还要看一下个头的大小，太大太小了都不好。杨先生夫妇这次精心挑选了多斤淡水鱼多斤，他说这个数量比往常已经少多了，不敢进太多货。杨先生夫妻开车拉着鱼匆匆离开了，生意不好做，生活还得继续。
三、养殖
鱼苗涨价三成，渴盼市场稳定
涨价的不光是淡水鱼，作为源头的鱼苗已经涨价了。
在即墨王圈水库附近，有一处占地30多亩的鱼苗养殖基地，每一个池塘上方都罩着纱网。育苗场孙经理说他们这里有花鲢、白鲢、草鱼、青鲤鱼、红鲤鱼、鲫鱼等10多个淡水食用鱼的鱼苗，还出产观赏用的金鱼、锦鲤、红鲫鱼等鱼苗。每年5月到6月是集中孵化鱼苗的时期，过两个月之后就可以出售了。个头大的鱼苗一般是草鱼苗和红鲤鱼苗，个头小的一般是金鱼、红鲫鱼等观赏鱼苗。鱼苗一般长到5公分左右就出苗，一斤能有多条。这些纱网是防止鸟类来偷吃的，鱼苗很小很密集，没有任何自我防护能力，遇到水鸟损失就太大了。
即墨王圈水库鱼苗养殖场上方安上罩网，防止鸟吃鱼苗
来到池塘边上，孙经理的妻子正把一瓢鱼饲料撒在水面上，刚才平静的水面，瞬间从水底涌出成千上万条小鱼来抢食，五颜六色很漂亮，孙经理媳妇介绍说这就是锦鲤鱼苗。她说，鲤鱼、鲫鱼、红鲤鱼等的鱼苗可以自己繁殖，但是鲢鱼和草鱼必须从别人那买更小的幼苗养大一些再出售。因为这几种鱼产卵之后不能落地，必须在流动的水中，三天之后就出小鱼了，一碗小鱼就能有10万条。
孙经理说：“目前青岛就即墨、原胶南有部分鱼苗场，鱼苗差不多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出池子，卖给淡水鱼养殖场。鱼饲料的投放，主要看水温还有鱼的大小。鱼苗很小的时候，斤鱼苗每天3斤饲料就足够吃，长大些的时候每天要吃七八斤鱼饲料。鱼苗去了养殖场后，进入了快速生长期，像鲢鱼等一年能长三四斤，两年能长七八斤，这主要看水质肥不肥。”孙经理说，由于今年饲料价格和人工等成本上涨，他的鱼苗也只能涨价了，涨幅在30%左右。
即墨王圈水库鱼苗养殖场孙经理
繁育鱼苗的成本不光一般的成品饲料，像金鱼和锦鲤刚孵化出来的时候是要喝豆浆的，他们要像喂小孩喝奶一样把豆浆洒入水中，20多天之后才掺点豆面或者加点饵料给小鱼吃。还好，像鲢鱼等鱼需要的饲料并不多，它们以水中微生物为食，花鲢鱼吃浮游动物，白鲢鱼吃浮游植物。鲢鱼是净化水质的一把好手，所以很多养殖池和公园湖泊里都需要投放鲢鱼苗，这也让孙经理的鱼苗生意还算很稳定。对于淡水鱼涨价，他也是喜忧参半，鱼价上涨短期会刺激更多的养殖需求，他的鱼苗需求量就大了。但过快上涨造成销量下降，又会根本上减少对鱼苗的需求，而且饲料人工等成本增加，赚钱更难，他还是觉得稳定的市场比较好。
育苗场捞鱼苗神器
记者又采访了胶州一家淡水鱼养殖场的王经理，他承包了五六十亩鱼塘，主要养花鲢鱼和鲤鱼。王经理说，根据鱼苗大小和种类，有的鱼养几月就可以出塘售卖了，多数鱼要养上一两年，这就拉长了鱼在池塘里的时间，这段时间市场上鱼量不足，必然会导致淡水鱼的价格上涨。再加上现在养殖淡水鱼的人越来越少，出鱼量减少，自然价格就提高了。前几年一直偏旱缺水，养鱼的少了，幸好去年下雨量多，有利于淡水鱼养殖。他进的鱼苗来自胶州本地，基本在半斤重左右，需要养一两年才能出塘售卖，有时看着市场行情很好但没有成鱼可卖也挺无奈。看来等待淡水鱼长大也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，在养殖的过程中，市场自然希望有源源不断的鱼进入，如果上市量少，价格自然上涨。
四、餐桌
担心顾客流失，酒店菜品多未涨价
养殖户少了，鱼价格涨了，市场销量降了，甚至销售摊贩也少了，那么专门以烹饪淡水鱼的饭店生意受影响没有？青岛台东的一味一诚烤鱼店刘经理说，他们属于旺销店，有自己常年客户群。要维持好原来的老客户，是不能轻易涨价的，会让客户感觉不舒服。一年中淡水鱼有涨有跌，所以他们也只能在自己承受的范围内把账算好了，找一下平衡。现在淡水鱼价格上涨他们成本确实提高了，但店内卖价没有涨。他希望淡水鱼不要再涨下去了，能给他们留一点利润。
在市北区大港淡水鱼批发市场，埠西市场商户正在挑选草鱼
青岛市厨艺研究会与青岛团膳行业协会副会长黄宏伟说，现在是封海的时候，按理来说淡水鱼的市场应该是不错的。市场上淡水鱼价格短期上涨对大型酒店影响不大，因为酒店合作的都是常年客户，一签一年的供应合同。就算市场上鱼的价格上涨，但是酒店和供应商执行的是合同价格，涨价这块成本是由供应商来承担的。如果实在供应商承受不了，会找酒店协商，看看酒店能不能适当提高菜单价格，减少供应上的损失。
当然，如果淡水鱼一直这样涨下去，在拥有丰富海鱼供应的青岛，很多人会失去对淡水鱼的兴趣，改吃海鱼。只是水煮鱼、剁椒鱼头、酸菜鱼等大都需要淡水鱼作为食材，当用鲅鱼、鲈鱼、黑头甚至鼓眼、牙片、带鱼等来做，能做出那个味来吗？做好了，身价又得是多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