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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11/1 6:48:00

闲暇时抬头张望时,山上的叶子*了,火车路边的那几株野酸枣红了。国庆回家,我经不起那几株长在悬崖边野酸枣的诱惑,择了条小路,移动着臃肿的身躯,在荆棘丛生的荒坡上,在长满锋利的枣刺的树上,摘了一小篮子酸枣。

一篮子的酸枣,如杏核般大小,均匀圆润,熟透了的通体红彤彤的,宛若一个小火球。有的半红半绿,有的绿中带*,一个个就像一粒粒圆润光亮的大珍珠,让人馋涎欲滴。

小时候,农村水果很少。我们要解馋就只能等到秋天,秋天的山野就像一个宝库。长在地上、树上、藤上,田边、崖畔的各种各样酸酸甜甜的山果,在寂寞的山林里渐渐成熟了。一串串悬挂在藤蔓上的五味子,诱惑的我们翻山越岭,攀缘树木;一个个“八月炸”,形如茄子,状若弯月,绵软香醇的果肉,比蜜甜;红彤彤、*橙橙的野莓子,长在田边、崖畔,吃了一茬又一茬,酸酸甜甜,惹的人直流口水;林中有野果的诱惑,放牛就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了。最让我牵挂的是如杏核般大小的野酸枣。

九十年代,打酸枣是一种创收的门路。每当秋天,天微微亮,母亲就挎着一个竹篮子,拿上一个编织袋,赶着牛上山了。她一边放牛,一边打酸枣,打酸枣是一件非常危险艰辛的活计。酸枣树有的长在荆棘丛中,有的长在崖畔深沟。

一次周末,母亲带我一同去打酸枣。我们把牛赶上山坡,开始分头寻找酸枣树。我发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好几株酸枣树,高兴地嚷嚷,指给母亲看。那几株酸枣树在左边的山坡上,周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荆棘。母亲戴上毛线手套,拿起镰刀在前面开路。只听见一阵阵悉悉索索响声,一株株荆棘就离地了。母亲用镰刀把眼前的野草和荆棘割下,开出了只能容一只脚斜着走的小路。我跟在后面提着竹篮子,慢慢朝着那几株酸枣树慢慢迈进。

来到酸枣树下,母亲把酸枣树周围的荒草藤蔓和荆棘枯枝清除掉。四株枣树丛生,有手腕粗,枣叶渐*开始凋落,一粒粒圆圆的酸枣挤挤挨挨挂满枝头。这里是一个斜坡,如果要把酸枣打下来,再捡拾的话酸枣会钻到荆棘丛中,非常的麻烦。我们就站在坡上从酸枣树上一粒一粒的摘酸枣。一边摘酸枣,母亲一边给我讲家族里的事情,讲她过去的生活。话语间流露出希望我一定要好好读书,争口气,长大做个有出息的人。如果遇到地势平缓的树,母亲就会用一个木棍使劲的将酸枣从树上打下来,我在树下草丛里捡拾,相对就省力了。我们渴了饿了,就吃酸枣。虽然酸酸甜甜的酸枣让我的牙根酸痛,但是百吃不厌。

酸枣树生命力极为顽强,多生长在贫瘠的山地、陡坡上。它的枝、叶、花的形态与普通枣树相似,枝条节间较短,托刺发达,除生长枝各节均具托刺外,结果实的枝托叶也有尖细的托刺。酸枣树满身都长着尖锐的刺,有的刺还是倒着长的,一不小心就会扎的手鲜血直流。那段时间,我时常看到母亲打酸枣回来,头顶发间有时还夹带着枣叶,枣刺,手上到处都是酸枣刺划的伤痕。母亲身上那件掉了色的蓝色涤卡上衣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。母亲虽然手上伤痕累累,扛着半袋子的酸枣,额头汗珠滴滴,但是脸上时常洋溢着微笑。

除皮取枣核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。母亲在家里烧了一大锅开水,把一袋袋软硬不一的酸枣,倒入锅中蒸煮。最后在冰凉的河水里一次次的淘洗,去皮,如蚕豆般大小,红褐色的酸枣核就一粒粒的从厚厚的枣皮中出来了。

一个秋季,母亲每天都要去打酸枣。母亲一点点把脱皮的枣核积攒起来,攒到两三袋子,用架子车拉到镇子里出售。每斤酸枣核只卖三、五毛钱,卖完酸枣,油盐酱醋就有了着落。一辆辆车把酸枣核运到了火车站,到了更遥远的地方。

一次在老家的公路边,我看见一个商贩拉了一大车冬枣。满车的冬枣如核桃般大小。冬枣太诱人了。我迫不及待的买了几斤,细细品尝,枣果清脆、汁多味美、甜中微酸、酥甜清香。

我边吃边夸赞商贩的冬枣,谈话间我们就熟络起来。商贩很随和说:“还是你们这里的野酸枣好啊!”“它生命力顽强,耐严寒,不生病虫害。这些冬枣都是嫁接在野酸枣苗上的。”

哦!我明白了。

野酸枣,它东奔西跑,寻找合适的土壤,寻找最佳的基因。在遥远的千里之外,实现了华丽转身,实现了脱胎换骨。一粒粒小酸枣,嬗变成大冬枣,成了他乡的摇钱树。它们走南闯北,传播种子,更新换代,最后又一整车一整车的回到山里,送来了甜蜜清香。

路边一阵猛烈的山风,撕拽着我的乌发。我转身环顾四周的茫茫苍山,山野已是五彩缤纷,正是秋浓之时,崖畔那一株株硕果摇枝的野酸枣,又在我的脑际浮现。记忆中打酸枣,吃酸枣的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。

“散落山中不等闲,皮*肉薄内核坚。谁嚼此中寻常味,酸里绵绵稍带甜。人间美味百十千,酸枣独钟在口边。临睡几颗穿胃过,一觉方醒嘴还甜。”

野酸枣以顽强的生命力依然生长在故乡的原野上,依然是那么普通,家乡崖畔沟壑的酸枣树越来越多了,现在打酸枣谋取生活的情景已经消失,这些酸枣就无人问津了。

一样的酸枣,不一样的命运,我多么期待,我日日盼望的原野上也能栽植上野酸枣嫁接的健硕的冬枣树。我在米*色枣花盛开的枣园里,穿梭、秒拍、追蜂,戏蝶,那将是一种多么诗画惬意的生活。

(作者简介:孟石代,文学爱好者,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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